RocK岩二

你发现我了!

【帝狼】心照神交Part 5


“抱歉,可能我暂时不能理解这种情感。”




秋日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雾气弥漫的水面,四周一片寂静,鸟儿静静在树梢小憩,在微风中随着树木摇晃缓缓一起一伏。自然的一切似乎都陷入沉睡,唯有沼地中央传来细碎的吟语。

一只沼泽巫婆正在那里,全心全意看守自己的宝藏。自从它有记忆开始,它便在看守这些财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偶尔有动物或旅人误入,它就把他们杀死吃掉。它嘴里吐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呢喃,白而浑浊的空洞眼睛四下望着,提防不存在的威胁。

白发猎人安静地在灌木丛蹲伏,手里的钢剑反着寒光。他已经在旁观察多时,多年积累的直觉和老练经验让他本能地评估对手的体型和能力。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他需要那批宝物,而怪物需要新鲜的人肉。两位狩猎者,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遥遥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男人深吸一口气,腿脚发力。

平静的沼地霎时波涛汹涌。


十三克朗,几块铁锭,一条破破烂烂的斧手裤,一把还算不赖的短剑,杰洛特数着沼泽巫婆的宝物——应该说遗物——觉得总算不辜负自己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他抹掉刚被砸到脸上的烂泥,把克朗丢到怪物的尸体旁,用裤子把其他东西包在一起,返回去找恩希尔。

贵族正在营地看着火堆,用木架熏那些吃不完的鹿腿肉。“这个给你。”杰洛特嘟囔着把短剑丢给他,转头用布条包裹熏肉。

他们的旅途步入正轨。这几天,杰洛特翻了两个怪物窝,搜了一个山洞,杀死一只沼泽女巫,拔了不计其数的草药,终于凑够于远行有益的金属和武器,补充了魔药和炸弹(当然,他把金莺换成了杀人鲸),又猎到足够的猎物,手头的干粮足以支撑两人再吃一周。而他可以肯定,不出四天他们就能找到有人烟的村庄,那时,手头粗劣的补给就能变成好得多的东西,这让杰洛特心情大好。

“也许你除了发呆还可以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他看着端详短剑的恩希尔,试探着说。

贵族挑眉,慢吞吞站起来,用土去把火盖灭。

杰洛特恍然生出一种儿子长大的欣慰感。


恩希尔肯帮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这是杰洛特在几日相处里得出的结论,一开始他甚至拒绝分摊两人共同的负重。长途而单调的跋涉总是让人的思维层面更加活跃,尤其当唯一的旅伴是个尖酸刻薄的前帝国皇帝。当他们没有交流的时候(多半是杰洛特被呛得没话说的时候),猎魔人自然而然地把兴趣引到身边这位相识多年却几乎没有交集的同伴身上。

尽管在早年见过面,杰洛特却几乎对恩希尔一无所知,这精明的从政者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厉表情,很难让人窥探内心的真实想法,也很难拿捏他的性格。于是,无聊驱使杰洛特拿出炼金术师研究药剂那样的求真精神,不动声色地观察了贵族好几天,最终得出了如下条目:

《恩希尔·瓦·恩瑞斯习性观察报告》

【其一】记仇。

【其二】严重挑食。

杰洛特抱着几只死老鼠和一堆蠕动的从朽烂树木里扣出的白色幼虫,哗地全倒在贵族脚边。

“这是什么?”恩希尔露出了明显的厌恶情绪。

“今晚的晚餐,”猎魔人轻松地说,“要不要给你烤一下?虽然要我说这些幼虫生吃味道也不错。”

然后他看到恩希尔的表情,默默把这些东西都丢进火堆,并不得不花额外的一小时捕到一只兔子烤熟。怎么会不吃,明明蛋白质含量很高的。嚼着美味兔肉的杰洛特闷闷地想,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饮食太过非人。

【其三】起床气。

这是有一次早上,杰洛特叫醒贵族时推搡的稍微用了点力,贵族因缺少休息而布满血丝的眼隔着乱发足足盯了他好几秒,然后一声不响地起床收拾。恩希尔不会把怒火表现出来,但周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阴沉气息,整个上午没有说话。那之后杰洛特再叫他起床,动作都尽量轻柔,几乎把对希里的温柔都尽数拿出。

【其四】洁癖。

恩希尔坚持在每处露营地都检查地表和风向,检查水源和食物来源,在反复确认没有卫生问题后才肯休整。

【其五】孤独。


“为什么要救我?”恩希尔问。

“什么?”正在撕扯烤肉的猎魔人被无理头的问话搞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天在普劳德府,为什么你要搭上命救我,我以为我的报酬不足以让你拼命。”

杰洛特看了他好一会,确认对方没在开玩笑,然后无奈地挠挠后脖颈:“在那种情况下,任谁都会救的吧。我可没有把人留着等死的习惯。”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做,相反,我几乎没见过有人在明知道得不到好处的前提下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我听说狩魔猎人都不会主动插手别人的事,可你不止一次展现出的行为比我见过的许多人都更加……无私。”

“哦,如果平时雇主要求我做额外工作,我会拒绝或者要求加钱,但那不一样,”杰洛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那是,那是关乎人命的事……算了。”他想到帝国一言不合就下令吊死的法律,又想到自己也不是经常见义勇为,人命在这片大陆还没有马饲料值钱。救他只是因他是恩希尔,而不是路过的被讨债的老赖、因为丈夫犯法而被抄家的母子,或者其他什么人。

于是他说:“我救你是因为我们相识多年。”

恩希尔的表情证明他完全没理解。

“嗯……就好比和你熟稔的人,在各种事上会更加为你着想。”

“凡是为我‘着想’的人,或有求于我,或出于自己的职务,亦或是想要巴结然后攀升。”

“那朋友,你的朋友帮你总不需要利害吧?虽然咱俩还没熟到那份上,但基于类似出发点的事也可以发生。”

恩希尔无言地低下头。杰洛特看着他那双黯淡的浅色眸子,一瞬间恍然大悟。“哦对,我忘了……”我忘了你没有朋友。

朝廷总是充满政治斗争的险恶,各势力尔虞我诈,把一生的精血都耗在对权利的争夺上。恩希尔自幼便在这泥沼中跋涉,为了自保,他学会宫廷的待人接物,戴着假面与各大家族周旋于宴会厅和谈判桌上,攀到了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地位,但回首时,身边已空无一人。

他不是没奢望过普通人的亲情、友情,也曾短暂地拥有它们。但命运注定他成王,也在冥冥中剥夺了他享受幸福和正常社交的权利。任何和他示好的人都带着一定的目的性与自我考虑。

利益,只有利益。他踩着尸骨和金钱阶梯登顶,今后也会一直走下去。任何事情都要优先考虑帝国能收获的好处,对此他不择手段。他不得不接受这一切,他也早已接受这一切,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威望随风而散,一夜之内变成和杰洛特无异的普通人。他离开虚浮如云的政坛,面对那熟悉又陌生的、常人在其中挣命的现实,一些封尘的情感重新滋生。

他和杰洛特一起旅行。杰洛特是单纯的。常年游走在世界各地靠体力维持生计的狩魔猎人可以尽情表达他的情感,高兴时可以笑,被惹火了可以皱眉,感到厌烦时可以拒绝向尼弗加德的最高统治者行礼。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杰洛特有朋友,有家人,懂得何为仗义,何为温情,坦坦荡荡地行走在世上。而他什么都没有。

最近有几个夜晚,他望着不远处熟睡的猎魔人,竟羡慕他能度过平凡的一生。他也想平等地与人交友,毫无顾虑地用真心对待别人,也收获别人的真心。和猎魔人的相处几乎办到了这一点,这几日来,在礼数上不拘小节的杰洛特像对待每一个人那样自然地和他讲话,支使他干这干那。起先很不适应,但习惯以后,他却觉得这是不同于阶级地位的、另一种层面上的尊重,对他作为一个人的灵魂上的认可。

但恩希尔知道,这种错觉是短暂的,等到行程结束,他们获得了军队的支援,杰洛特拿了报酬,二人就从此分道扬镳。现在的相处只不过是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中一个交汇的点,分别以后过不了多久,猎魔人就会把这次旅途当做人生中无数旅途中的毫无特点的一个,抛在脑后。而他,将又会被推回政治那冰凉刺骨的混沌,应付权贵那些虚伪的客套。

他注定无法交付真心,享受普通人的生活。

于是他只是礼貌地动了动嘴角——一个专业的假笑。“抱歉,可能我暂时不能理解这种情感。”

杰洛特没把话说下去,他知道以他的语言艺术,这个时候再说点什么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因为他在贵族眼里看到深不见底的孤独。


杰洛特把右手举过头顶,拇指和食指张开成八字,比着天上的星星。“不错,方向正确,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三天就能见到村庄。”

他们在一处天然倒塌成三角形的巨石板下安身,杰洛特用路上捡的木柴生起火,然后照例去找食物和水源。

恩希尔一个人留在营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秋虫有气无力的鸣叫和火舌舔舐树枝的噼啪声。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也帮点忙,从坐着的石头上起来,沿着营地外围慢慢走着,借着火光辨认那些可食用的植物。

杰洛特回来的比平时晚些,不知从哪弄来个锅。“今晚可以做些炖菜,改善一下伙食,”他说,随即看见贵族脚边堆了许多圆形的灰色的东西,“你捡那些石子干什么?”

“这不是石子,”恩希尔不耐烦地说,“这是一种蘑菇。我本来打算烤着吃,不过放到汤里味道会更好。”

杰洛特将信将疑,不过那些东西捏起来确实是菌类的触感。灰色的蘑菇清洗后倒进锅里,很快变成暗红色,他捞起一个尝了尝,吃出一股浓郁的煲了数个小时以上的肉汤的味道。

“没想到竟然还不错,”他在心里把蘑菇和恩希尔的地位重新审视了一番,“我都不知道这种植物,你从哪学来的?”

“年轻时一个猎人告诉我的,”恩希尔平淡地说,“他在一个夜里收留我,给我炖了汤。后来我带着重伤又找了他一次,不过是在白天,他用能找到的一切武器把我赶走。”

“哦……这样,我很抱歉。”

“无碍。我不在乎,那也不是他的错。那么你呢,”恩希尔问,“你的手艺很不错,和其他猎魔人学的吗?”

“这个啊,其实也不是。当初我还在接受试炼时,凯尔莫罕的猎魔人会做芝士火锅。后来只剩我们几个,更多的是韦瑟米尔的萝卜汤和兰伯特的白菜炖土豆。我当时没想学那些,现在芝士火锅和萝卜汤都吃不到了……所以我的厨艺都是在野外自己练出来的。”

恩希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突然产生了很多疑问,包括猎魔人的诞生和如今的发展状况,听起来这一职业似乎即将灭绝。但杰洛特已经陷入回忆,他不好多问。两人面对面吃完汤,准备休息。


今晚上半夜轮到杰洛特守夜。恩希尔累了一天,很快就睡下,猎魔人盘腿坐在旁边,安静地给剑上油,听着贵族的呼吸逐渐均匀。

他允许自己短暂地沉浸在回忆里,缅怀一下逝去的亲人,然后思考起更加现实也更加紧迫的事来。他在独自外出时发现了敌人的踪迹。那群家伙把垃圾、木炭残余和一口锅留在那里,能确定是普劳德的人是因为废弃的帐篷角有特制的家族纹章。杰洛特仔细调查,发现地上有很多马蹄印和脚印,看起来至少还有四五人,其中一匹马左前蹄的印记比其他的都要深,看起来是新换的马蹄铁。而两波人之所以没有照面,是因为二人很谨慎地避开一般徒步者会走的河流,依靠杰洛特优越的方向感选择深入树林,追捕者显然认为他们会沿河而行,已经顺着河往下游去了。

杰洛特带走了那口锅,没有告诉恩希尔自己的发现,因为眼下贵族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不应该再增加其他负担。他不觉得他们会碰上那支队伍,但线索证明敌人确实在着手追捕他们,必须及时采取对策。

杰洛特收剑入鞘,把剑抱在怀里,眼帘低垂,白色的睫毛在火焰和星空的映照下反着亮光。他想着二人即将面对的未来,思维的海面波涛汹涌。

  

tbc.




什么互相踩雷。

用了《血字的研究》里关于马蹄铁的理论,但是隔太久了不知道有没有记混。但人家那是单匹马的马车,五匹一起走的话就算福尔摩斯也辨认不出来吧。。。

感觉正常人见到刺猬恩希尔的反应应该和克苏鲁里人类见到食尸鬼的反应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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